《二次曝光》【虾片】

  *短爽完就跑有bug不管。
















  “何洛洛,我给你拍张照吧。”

  

  “干嘛突然给我拍照?”

  

  黄其淋没回答他,把相机举到眼前半蹲下身:“你背过去。”

  

  徐一宁现在摸不清这人的路数,也就不再追问,照做了。这么站了一会儿,身后没什么动静,他忍不住出声:“好了没啊?”

  

  黄其淋过了几秒才回答:“稍微侧过来一点,看左边。”

  

  这回快门声很快响起。徐一宁想凑过去看看黄其淋把照片拍成了什么样,还没来得及动就被阻止:“你背过去,往前走一点。”

  

  徐一宁往前走了两步:“不是一张吗?”

  

  “就是一张。”

  

  第二声快门没有第一声听得清楚。徐一宁不大确定地出声:“好了吗?”

  

  “好了,来看看。”

  

  徐一宁转身,黄其淋离他三米远,蹲在地上摆弄相机。

  

  “你怎么走那么远?”

  

  “就这么远。”

  

  “什么叫就这么远?”

  

  不该忘了徐一宁对任何事都刨根问底的本性,不该试图搪塞过去的。黄其淋觉得失算,把相机往他手里塞:“你看你看。”

  

  很基本的二次曝光技巧。一个近景的徐一宁和一个远景的徐一宁重叠。黄其淋对这张照片大体上还算满意,模特本人只看了一眼就把相机匆匆塞回他手里:“你这拍的是啥呀。”

  

  黄其淋有些愣神。徐一宁以前极少这样直接地否定什么东西。这让他不知所措。

  

  “你不喜欢吗?”

  

  徐一宁抿了一下嘴唇,顾左右而言他:“你这拍得也太浮夸了。”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张照片都很难和“浮夸”两个字扯上关系。但是关于这个问题的讨论到此为止,黄其淋不会再问追问徐一宁哪里浮夸,就像徐一宁不会问他为什么捡一只青蛙的干尸回来。他们熟悉彼此之间一些默认的准则,并把它自觉地适用到任意场合下。

  

  这条默认的准则在黄其淋这里是:徐一宁的表达能力不太好,经常在自己的世界里找一个词笼统地概括想表达的意思而顾不上旁人是不是能听懂。所以“浮夸”不是浮夸,是徐一宁字典里的“浮夸”。黄其淋大部分时候能意会徐一宁的意思,但并不是每一次都认同。只是徐一宁这样偏差极大的表达让他难以组织出语言去反驳,所以最后总会演变成另一场无意义的插科打诨。

  

  于是他笑了出来,开口唱起来。

  

  “你当我是浮夸吧——”

  

  

  

  对徐一宁来说,这条默认的准则是:最好不要试图理解黄其淋。

  

  徐一宁天生就不聪明,这一点他自己也是不否认的。他只是擅长无差别、无条件地爱每一个人,却并不擅长理解。一来他缺乏这方面的天赋,二来从来他身边的人都乐意让他看懂——谁会不愿意对这样一个真挚单纯孩子真心相待呢?

  

  黄其淋不。不过这并不是说他对徐一宁有什么意见。他的世界天然就封闭,不知道冷还是热,总之与外部有温差。永远无法线性归纳的思维连他自己也不能清晰地表述。不过这对徐一宁来说不是值得耿耿于怀的事,他不用理解他,只要爱他,然后出于不加归类泛滥付出的爱,像尊重每一个差异的个体那样尊重他。

  

  

  

  

  

  

  

  

  所以他们之间的了解流于表面,碎裂得飞快且彻底。

  

  “林墨,你有没有生过我的气?”

  

  有吗?没有吧,好像没有。不记得了,太久以前了。

  

  “有啊,当然有。”

  

  “什么时候?”

  

  “现在。徐一宁,我现在就对你很生气。”

  

  被指名道姓骂了的人却不恼,反而笑起来:“我发现你变了林墨。”

  

  “彼此彼此。”

  

  “越来越不像个人了。”

  

  黄其淋抬眼端详他的表情,也跟着一起笑:“就当你是夸我了。”

  

  “为什么捡青蛙?”

  

  黄其淋稍微有一点意外徐一宁竟然真的会问他这么无聊的问题,但他不会反问他问这个干嘛。

  

  “什么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就喜欢。你不觉得它很像你吗?”

  

  “哪里像了?”

  

  “它是死的,也是活的。跟你一样。”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你比薛定谔还会说。”徐一宁皱起眉头,停顿了一下,又补充,“我不是死的,我是假的。”

  

  徐一宁把自己和纸片人何洛洛分得很清楚,所以会直截了当地说自己是假的。黄其淋没有这个本事,如果把自己和林墨割裂开来,就好像否定了某一部分的自己的存在似的。他比谁都清楚徐一宁急切渴望长大的愿望。正是他——他们亲手把这愿望施加在了他身上。可他不知道它具体在哪些时刻沉淀,最终竟变得如此强烈,最终竟然被徐一宁实现了。黄其淋早知道让徐一宁实现愿望的方法就是让他离开。所以自他离开那一刻起,徐一宁就是徐一宁,何洛洛就是何洛洛,在黄其淋心里分得清清楚楚。

  

  如今徐一宁早就完完整整从漫画里走出来,成了和他截然不同的样子。黄其淋不羡慕他,不想成为他的样子,且确实为他实现愿望而感到高兴。可是现在徐一宁站在他眼前,他却不能欺骗自己说不生气。

  

  周震南问他记不记得何洛洛的时候,他多想带着促狭的笑意说不记得。好像实在对不起徐一宁特地跑到605来找他千叮咛万嘱咐的苦口婆心,对不起徐一宁难得慷慨解囊给他带来的稀缺物资。好像他确实没有生气的理由。

  

  黄其淋想起那只被他交出去之后永远不会再回到他手上的青蛙。当他知道自己失去它的时候,比送徐一宁离开要难过千百倍。

  

  “你现在是真的了。”

  

  “徐一宁一直都是真的。”

  

  “何洛洛也是——名字只是一个符号而已。不都是你吗?”

  

  徐一宁顿住,然后缓缓地温和地开口,像一个真正的成年人那样耐心地回归问题本身:“那你为什么生气,怎么样才能不生气了?”

  

  已经丢掉的东西为什么还要捡回来,已经离开的人为什么还要折返?

  

  黄其淋闭了闭眼睛。

  

  “等我把我的青蛙找回来。”

  

  “就不生气了?”

  

  “就不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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